以兩宋文化為中心,并連遼、金、西夏等文化的十到十三世紀,三百余年的時間,是中國古陶瓷發展的一個偉大黃金時期。自晚唐五代以來的藩閥爭亂,武斗割據,一方面將多民族的文化進一步吸收融合,另一方面,也影響了后來趙宋建國的思想方針。以文導武的政策與思想成為主流,社會的文化進程得到了高度的提升。這一時期的生活器用,也在繁美與簡素的兩端中不斷平衡,發展出了最為輝煌的宋式美學,也造就了一批無與倫比的神品宋瓷。
▲ 2017西泠春拍
北宋·影青釉竹節柄深剔牡丹紋桃式壺
高:17cm
來源:
1. 香港佳士得,1996年4月28日,編號0665;
2. 奉文堂舊藏,香港;
3. 紐約古董商、中越古瓷收藏家、著名藝術品攝影師扎特奎斯特(Eric J. Zetterquist)舊藏。
出版:《早期中國陶瓷暨奉文堂收藏選粹(Early Chinese Ceramics with Selections from The Feng Wen Tang Collection)》編號29,扎特奎斯特畫廊(Zetterquist Galleries),紐約,2016年。
早期圖錄來源與出版記錄
本品即為宋瓷之經典一例。壺做尖頂桃式,圓口無唇,頸長直外擴,并分四棱,每棱俱略比上部粗擴,意摹金銀制器,筋骨分明。下連斜圓腹,水滴狀,腹身前后各做一海棠式開光。開光內對附竹節柄、摩羯流,并線刻鮮花卷草地子。柄部下方暗刻蝴蝶,一側線書“姜器”二字銘,推為生產者的牌號。
腹部兩側深剔刻大幅畫面,有折枝牡丹一雙輝映其上。花頭凸雕三層,共十一瓣,層層相疊,瓣瓣壓接,宛如花團盛開,輪轉托舉,線條精明圓融,刀鋒蔽隱。折葉上浮,外向欣展,加之花下線刻水波地子,波光流轉,浪氣凝聚。在壺身滿施的影青釉覆蓋下,頗顯晶瑩玲瓏,其出云映冰,雪色滿罩,真冰肌玉骨,清涼無汗,觀者無不平心靜氣,消去胸中塊壘,為此冰封國色長舒一嘆。
左:北宋 耀州窯竹節柄蹲獅牡丹壺
右:北宋 定窯剔刻牡丹紋執壺
此壺所使用的深剔工藝,以北宋早、中期的使用最為巔峰,其一度流行于江河南北。如浙江之越窯,深剔圓融;又如河南之登封,以黑白雙色取勝,其刀筆長闊,恣肆流暢。再見若陜西耀州窯之青瓷深雕,鋒痕爽利,氣勢外溢,最為世珍。此外,河北定窯、廣州西村等地,都有十分精彩的作品。如見養德堂舊藏之耀州竹節柄蹲獅牡丹壺,便采用了深剔加線刻的工藝,其剔刻花樣針毫不怠,釉質厚潤,錄于《中國名陶展:中國陶磁2000年の 精崋》,日本,1992,圖號19,P32。同見該書的,尚有一例定窯剔刻牡丹紋執壺,圖號22,P35,潔凈瑩白,頗為罕珍。此二者皆為深剔牡丹紋飾,其題刻工藝,紋樣布局,花瓣的輪廓線條設計等,俱顯示出鮮明的時代特征,與本品可茲參照。
左:北宋 耀州窯青釉深剔荷花雙鳳首壺 法國吉美博物館藏
右:北宋 定窯白瓷深剔牡丹紋葫蘆式壺 法國吉美博物館藏
與一般執壺的曲帶式柄不同,該壺采用了一種仿生的竹節式柄。柄以兩股圓竹相捆扎,再用工具在其上壓出環狀竹節,以小三角表示竹芽,兩股圓竹捆扎緊密,柄首收窄內彎,工藝復雜繁冗。此類仿生竹節柄多見用于北宋的早、中期作品。例如法國吉美博物館所藏一品耀州青釉深剔荷花雙鳳首壺,即采用了這一樣式的表現手法,并著重突出了竹柄的藤條。此外同如該館所藏的一例定窯白瓷深剔牡丹紋葫蘆式壺也使用了相似的捆扎技法。兩例皆見錄于《宋磁:神品とよばれたやきもの》,大阪,朝日新聞出版社,1999,圖號12、28,P49、65。
是例執壺以牡丹為器之主題。牡丹者,國花也,自唐以來,歌詠無數,歷朝贊嘆。唐開元前,牡丹已進入皇家視野,成為禁苑御賞。盛唐時,牡丹開始進入商品流通領域,作為一種昂貴的奢侈之物,行走天下。嘗見唐人張又新《牡丹》詩句:“牡丹一朵值千金,將謂從來色最深。”此千金所指絕非虛值。“惟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唐代牡丹已經成為一種象征性的花卉,一種盛世的符號。這以后,牡丹的紋飾出現在各類載體上,家居、石雕、金銀以致書畫而無不顯現。晚唐五代以降,牡丹逐漸在陶瓷上大放異彩,宋初,陶瓷中的牡丹傳于南北,凡越、定、耀等諸窯,皆有可見。也正是在此時,景德鎮湖田窯逐漸脫出粗簡,轉為精良。據《宋會要輯稿》記載,“磁器庫在建隆坊,掌受明、越、饒州、定州、青州白磁器及漆器以給用。”此處所言“饒州...白磁器”,即今江西景德鎮宋時所出產之青白釉器。乃知彼宋初時,饒州青白瓷就已奉官用。
是次湖田窯竹節柄影青釉深剔牡丹桃式壺,體態典雅,色影淑淡,冰封瑩色,工精質細。壁做剔雕之飾,技繁藝難。而查閱公私典藏,以北宋時期而如此高深浮雕剔刻工藝的湖田瓷器,幾若晨星之稀。加之其桃式造型,摩羯流口,諸番等等,綜與一身,不見另有它者,為傳世孤器,世所珍罕。
奉文堂由香港知名收藏家陳淑貞(Susan Chen)創辦,其夫為英國青銅器收藏家、思源堂主何安達(Anthony Hardy)。陳淑貞上世紀70年代初隨夫自臺灣移居香港,入港之初就加入東方陶瓷學會,并以第一位女性收藏家的身份成為第一屆求知雅集的會員。陳淑貞自幼受家庭熏陶,藝術品收藏極為豐富,上至青銅器、唐宋高古瓷,下至明清瓷器。另外,張大千、齊白石、徐悲鴻等巨匠的近現代書畫,以及中國家具、文房器物等也被收入她的百寶格中。
艾瑞克·J·扎特奎斯特(Eric J. Zetterquist)擁有亞洲古陶瓷專家和攝影師的雙重職業身份。扎特奎斯特潛心研究中國宋瓷18載,并認為宋瓷是“世界藝術史的巔峰之一”。1992年創辦扎特奎斯特畫廊(Zetterquist Galleries),用于展售各時期的亞洲瓷器精品。當大多數古董店只選擇一個國家以及對此國家不同種類的藝術品進行收購時,扎特奎斯特將視角放在了瓷器這一個門類,并且收藏范圍涉及全亞洲(近東和遠東地區)。在高古瓷領域,扎特奎斯特同美國的藍理捷(J.J.LALLY),英國的埃斯肯納齊(ESKENAZI)、普里斯特利(DAVID PRIESTELY)、本簡森(BEN JANSSENS)、凱弗恩(ROGER KEVERNE)等同為國際大古董商。
Eric Zetterquist Object Portraits 是其同名攝影室。扎特奎斯特曾拍攝出一系列亞洲陶瓷照片,時間跨度從公元前2500年至1400年。他選取陶瓷器形的一部分如盤邊、碗口邊緣等進行進一步抽象化的創作,通過攝影來幫助客戶更好的感知不同器物之前的細微差別,這些不僅僅是精美的大尺幅黑白攝影作品,更像是一幅幅水墨畫,銷往美國、日本和香港。
作品展覽:
1. 2014年,扎特奎斯特受美國費城藝術博物館委托,為重新修建中的中國展廳設計、制作大型攝影作品。
2. 香港摩羅街畫廊(The Cat Street Gallery),“Signal 8”展覽 ,2015年。
3. 香港蘇富比,“文人玩趣──怪奇”專場(Literati/Curiosity II exhibition and sale),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