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經營二字,時人便會想到與商業相關的規劃與利潤。然而經營二字卻有更多釋意。《文心雕龍》中的“經營”( 至于詩人偶章,大夫聯辭,奇偶適變,不勞經營。)便指遣詞排句、構思營想。南齊謝赫“六法論”中的“經營”(一曰氣韻生動是也、二曰應物象形是也……五曰經營位置是也)是指構圖、章法等藝術構思和實踐。周亮工《題王東皋畫卷》:“故昔人作畫,有登百尺樓猶綴其梯級者,期于絕遠囂繁,始能經營盡意。更是道出“經營”二字在書畫中的意韻。
其實,古玩收藏也需要經營,將之作為一種“志業”。“志業”一詞是對韋伯演講稿《學術作為一種志業》中“vocationg”的翻譯。它并不同于職業一詞所指的程序化工作。這種“志業”是一種熱情的付出與探索、一種理想的實踐與構建。
在海內外,我曾遇到不少收藏家所做的系列收藏,可謂蔚為大觀,常有二三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者,每一件東西是如何買來,其中有什么經歷,他們都記憶猶新。而且并不輕易賣掉其中任何一件,因為他們在自己的收藏中努力構建著心中的體系,這個體系包含著收藏者對藝術的感悟、包含著他們對傳統的尊崇、也包含著他們理想和實踐中的優雅生活。
古董商雖然以買賣古玩為業,可是其中不少人確也在以賣養藏。有一個經營古玩的朋友,因緣際會買到一件很不錯的東西,一次,拿出給我欣賞。我也一見傾心,向他征集。出了他買時四五倍的價格,他還是不愿出手。他說:“此類藏品我有幾件,我真是喜歡,但目前還舍不得,我還想將這一題材收集的更全面一些。如果有一天我要轉讓,一定交給你們公司。”聽了這話,我也在默默感動。他也將古玩作為一種志業在長久地經營。
清·碧玉雕山水人物筆筒
高:11.3cm 口徑:10.8cm
來源:紐約蘇富比1972 年10月4日,喬治·威利森收藏專場,第101號拍品。
展覽紀錄:罕見的16世紀至19世紀中國玉雕展1940 年10月,倫敦。
流傳紀錄:威廉姆·勞恩爵士收藏、喬治·威利森收藏。
出版:《十六世紀至十九世紀的中國玉雕藝術》第一冊38-40頁,第58號。斯丹利·查爾斯·諾特著。1940年,美國紐約。
古玩雜件專場鼻煙壺組圖
如果說金融家、企業家已經暗含了他們的職業說明,那么收藏家便像慈善家一樣是一種“志業”的說明。這其中包含了他們的情趣與理想,也包含了批判與篩選后的新構建。明代的《長物志》是一本被收藏界廣為品讀的清賞類圖書,成為一種收藏的重要參考。這其中也包含著作者自成的體系,它聯系著情趣、融匯在生活,成為后世典范。
清·朱文友制三老賞月竹雕筆筒
高:14.4cm 直徑:12.3cm
清·竹雕昭君出塞筆筒
高:15.6cm 口徑:13.4cm
所以,長久地經營收藏這一“志業”更需要建立收藏的體系與研究的熱情。無論上古三代尊彝爵鼎、明清瓷玉雅玩,都有很多研究和令人感慨的內容。如此次西泠春拍中明·汪舜臣制黃宗炎銘仲尼式朱雀琴,就很難得,不僅斷紋優美、聲音蒼古、錦上添花的原裝玉鈕、紫檀琴尾。還有重要出版《中國古琴珍萃》著錄。更值得關注的是:它款署“崇禎乙酉”,這個年號隱藏了時代夾縫中許多值得探究的地方(關于年號問題的詳論見專論)。如果作為古琴系列的收藏,是值得藏家關注的重要藏品。
清·路大荒藏楊彭年制鍛泥提梁石銚壺
高:13cm 長:12.5cm
清·紫檀木雕螭龍杯
高:11.3cm 長:14.5cm
“系列”連接著過往的文脈,也開啟著新的探索和發現。海內外有不少竹雕收藏家,他們對朱三松、周芷巖、吳之藩等等竹刻大家都了如指掌。如果有吳之藩的作品入藏,那么對于傳統延續以及藝術傳承來講,朱文友便顯得比較重要。朱文友所制竹雕賞月圖筆筒就值得細細研究。松樹的雕法完全繼承吳之藩的衣缽,而云霧、山石皆有所創新和變化。
一件著名學者、收藏家路大荒先生舊藏的清·楊彭年制段泥提梁石銚壺,做工精良秀美、銘文規整大氣:“1.仿東坡石銚制為簣山仁兄雅玩,小亭。2髯仙當日留遺制,來試人間第二泉。” 底款為較少見的“陽羨楊彭年制”六字篆書款。
清·碧玉雕山水人物筆筒,整挖而成,畫面鋪陳展開,規整有序,自上而下層巒迭嶂,連綿不絕。其間松樹郁郁蔥蔥,并有云氣繚繞。山林里高士訪友,童子嬉戲隱現其中。整幅畫面充盈飽滿,疏密對比,動靜有致,雖為浮雕,卻將畫面空間表現的到位深遠。多次出版著錄,傳承有序,值得珍藏。
在各類古玩收藏當中鼻煙壺是小中見大,掌中乾坤。一個器物融匯了各種材質。瓷、玉、水晶、金屬、玻璃、琺瑯彩……玩物雖小,玩趣卻多,在小小的材料上展現出無限的工藝之美、技藝之巧。
明·凌云堂款簋式戟耳爐
高:8.7cm 口徑:11.7cm 長:15.8cm 重:955g
明·余香堂款沖耳爐
高:10.3cm 口徑:15.2cm 長:18.5cm 重:2230g
銅爐收藏,前兩年確實熱火一陣,但經營收藏并不應被市場的坐標所主導。市場好時蜂擁而入,市場淡時又少了熱情。銅爐還是一個優雅而生活化的重要收藏門類。一爐沈煙便使文房書齋古意漫然。明·凌云堂款簋式戟耳爐,是一款很不錯的銅爐,銅質精良、線條優美、有明式家具的骨感。底款凌云堂與紫禁城出版社《明清宣德爐》中的鬲式爐相同,可資藏家賞玩。
清·椅桃款壓經爐
高:5.6cm 口徑:12.2cm 長:17.5cm 重:1498g
文房古玩專場中,同一藏家提供的藏品單元,幾只銅爐很有看點。銅爐之美多在線條。可用秀雅、莊重、別致來賞評其風格。明·余香堂款沖耳爐,則是件莊重大氣的銅爐。爐身稍扁,三乳足厚重,兩沖耳圓潤而有力度。底款“余香堂”鑄寫端正清晰,極具金石韻味。清·椅桃款壓經爐,是壓經爐和蚰耳爐的融合變體,平唇溜肩,扁腹圈足,腹身上一對環耳,上有翹角,是典型的壓經爐耳。而目前所見之壓經爐,則皆是三乳足,不見圈足的形制。可見制者將蚰耳、壓經兩者之美融合,制造出別致佳賞的新器型。而清早期·宣德款鬲式爐,款式雖常見,但銅質精良,每一個細節都精美到位。早紅皮色,加之原配銅座,總是賞心悅目的佳玩。
清·芝山制竹雕石榴梅子詩文圍棋罐一對
高:9.2cm 直徑:12cm 數量:2
民國·朱子常制黃楊木雕布袋和尚像
高:12cm 帶座高:13.5cm
同一藏家提供的沈香藏品可謂琳瑯滿目。清·沈香雕千秋如意,是沈香收藏中的重量級拍品。體量夠大、構圖飽滿、寓意吉祥。清·沈香木雕福壽云紋墨床則是沈香雕件中小巧的案頭玩物,在沈香雕件中屬于精致之作。清早期·沈香雕山水人物杯,浮雕層次豐富,刀法細入毫末,隱起自然,圓轉嫻熟,毫無凝滯之感,氣象清新生動。其它數件沈香雕件,也別具有看點。
1.明·沉香木雕巖間壽星像
高:7cm 重:55g
2.清·沉香木雕福壽云紋墨床
高:3.3cm 長:8.7cm 寬:4.5cm 重:52g
3.清早期·沉香雕山水人物杯
高:12.7cm 口徑:10cm 重:126g
4.清·嵌銀沉香木雕荷塘清趣杯
高:6.2cm 口徑:6.6cm 重:71g
5.清·沉香雕千秋如意
長:54cm 如意頭寬:15cm 如意柄寬:6.5cm 重:756g
清·芝山制竹雕石榴梅子詩文圍棋罐一對,又是竹雕作品中的佳作。器壁上陷地淺刻折枝石榴,在雕刻中以線條的力度生動地顯示出石榴表皮的質感,枝葉勁挺、錯落有致,旁刻詩文:“漸綻胭脂萼,猶含琴軫房。離披亂剪彩,斑駁未勻妝。”書法精妙盡顯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