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拍賣,十年磨一劍。
杭州二月,春日未到,恰逢落雪。清吟街,王文韶故居,西泠拍賣總部所在。
西泠拍賣總經理陸鏡清端坐廳堂之內,一枚良渚老陶施施然呈于紅木案臺之上,隨手處又是幾件內行人必然一見欣喜的瓷器,書畫、古玩雜件抬眼可見。
早在1979年改革開放初始,陸鏡清便成為第一代進入藝術品收藏領域的人,從紛呈百態到理性回歸,可以說他和中國藝術市場同時起步,也見證了中國藝術市場幾十年的發展與變化。
時間豐富了陸鏡清的收藏理念,也給予他對藝術品市場的敏銳視角,和執掌藝術品拍賣企業的創意和經驗。2005年,由他親自籌建創辦的西泠拍賣,拍賣規模逐年擴大,其經營理念獲得市場認可,總成交率持續領銜全國,在開拓藝術品收藏門類方面也極具創新精神,西泠十年推出11個具有全國首創意義的新專場……通過梳理,不斷挖掘新的藝術門類,著眼于多領域、多層次的藝術品收藏,倡導“藝術融入生活”的藏玩理念。
“江南第一”不遑多讓。陸鏡清旨在把西泠拍賣做成百年品牌,不爭朝夕,惟愿恒久。
他希望更多的人關注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不在南北拍賣市場之爭,而是耐心長久地關注每個拍賣品牌的發展方向和態勢,關注藝術市場的發展”。
他為西泠拍賣帶來了獨特的品牌風格,從傳統書畫到文房雅玩,再到庭園,為藏家梳理具有文人情懷及生活雅趣的收藏脈絡,截至2013年底,已成功舉辦18場大型拍賣會及10場專場拍賣會,歷屆拍會總成交額達100億元,總成交率穩居全國首位,各項經營指標均處于行業領先地位。
“到現在,我也只能算是一個‘藝術品愛好者’,離‘收藏家’還差遠呢!我心目中真正的收藏家是要滿足很多標準的”
載道于器,鑒賞家是怎樣煉成的?
陸鏡清自稱僅是一個“藝術品愛好者”,“只有豐富、系統地收藏藝術品,形成自己的收藏體系,并且在專門領域有深入的學術研究,同時對收藏擁有自身獨特的心得與見解,才稱得上‘收藏家’。”
他的童年,在一間有三千平方米的大宅里度過,里面有雕梁畫棟,門窗隔扇,假山盆景,種的是雅士鐘愛的茶花與梅。少年愛動,只有坐在桌前濡墨臨池才能靜下來,一寫就是大半天。“從小對傳統文化就有濃厚興趣,古玩雜件,書法繪畫都迷得不行。”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經歷股市幾番沉浮,嘗試過幾份工作,陸鏡清還是選擇回到藝術行業,開始全心投入書畫收藏和專業積累。
從魚目混珠、亂象叢生的書畫市場中辨別出真跡佳品是件功夫活:如何在畫廊挑畫,如何在古玩店選精,如何在地攤上覓寶,如何識破藝術品市場中的交易騙局……
創業前三年,陸鏡清隱在家里,潛心專業,學習書畫史與藝術品鑒定方面的知識,結交了一大批書畫名家和業內前輩,向他們討教經驗,一點點豐富自己的儲備。這個過程需要時間,也需要靜心和耐力,對陸鏡清來說,樂在其中。
“收藏需要多方面的積累,比如時間的積淀、藝術的認識與理解、藝術品市場方面的經驗等等,總體來說,對綜合素養要求很高。從收藏態度來講,我希望藝術與生活互相交融。”西泠拍賣的院落里,陳放著石雕、盆景等具有藝術價值的生活品,西泠拍賣的文化底蘊和藝術氣質可見一斑,“在這樣的環境、氛圍中,從事著藝術品經營行業,對待藝術品更是多了一份社會責任感。”陸鏡清認為收藏鑒賞,正是在日常點滴中積累。
他對藝術品的喜好廣泛,字畫、陶器、青銅器、古典家具等等都有涉獵。慢慢地,隨著自己的拍賣生涯,他的收藏也逐漸精細化,“數量和價格都不是我所追求的,會選擇一些自己喜歡的、可以補充收藏版塊不足的藝術品。”
這位資深收藏愛好者曾經通過舊藏品的更替來完善自己的收藏,他認為藏品的流通不單是提升藏品層次,也是增加交流的機會。“隨著市場不斷發展,好的藏品層出不窮,藏家的經驗和眼光也在不斷提高,同時,這種流通也活躍了藝術交易市場,提升了人們對藝術價值的更深入了解。”
藝術市場的健康發展,已經讓所有人都認可了低買高拋的生意經,作為拍賣專家的陸鏡清亦然,理性的經驗幫助他在執掌西泠拍賣的十年里收獲頗豐,但作為藝術愛好者的他,對待自己的收藏,卻仍然頗具感性。
他這樣定義真正的藝術品收藏家——受到藝術品文化藝術內涵的感召,雖然有以藏養藏的成分,但收藏的比例更大。他們不會追買最貴的,而是有自己的收藏取向和主題,有專業的團隊;在學術學識上,注重積累和研究,將自己的經濟實力和興趣結合在一起,以此作為自己的生活方式,同時也為社會做出貢獻。
“在我的評價體系里,一個好的中國拍賣公司,其推出的拍品應該代表這個民族的優秀文化意識藝術。”
開拍十年,從情感走向理性
西泠年前結束的2013年秋拍24個專場鏖戰,斬獲了7.13億的總成交額,成交3363件拍品、成交率83.43%全國居首。這個成績,在南方藝術品兩季拍賣中遙遙領先。
陸鏡清認為這并非偶然。“每次我們去征集展品,免費進行文物鑒定,規劃預展,都很努力。”
每一次拍賣征集,除了到已有的北上廣等主流根據地繼續深耕細作之外,陸鏡清親力親為,帶領團隊到更多的地方去進行征集。
新年剛過,西泠春拍已完成了上海、蘇州站的公開征集,陸鏡清向我們展示了2月緊湊的行程:采訪第二日一早便赴臺征集,之后是新一輪的各地征集。
作為西泠拍賣的掌門人,陸鏡清看待藝術品交易是理性的,同時,藝術造詣又賦予他對藝術市場的敏銳視角。
這20余年來,中國的拍賣行業從零起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僅從數量上看,中國藝術品拍賣公司的數量已經相當于世界其他地區的總和;從品種上看,中國藝術品收藏品種也多于國外公司。越來越多的藏家關注中國藝術市場,買家人群輻射面也今非昔比。
隨著經濟發展,藝術市場看似廣闊實際上競爭日趨激烈,陸鏡清認為創意和創新尤為值得堅持和下工夫。“題材和時機選擇都很重要,做早了,市場還不具備接受的氛圍基礎;做晚了,別人就捷足先登。”
陸鏡清說,相對于墨守成規,他更愿意走具有自己風格的路。所以西泠拍賣,不急于迅猛擴張規模追求成交金額,而是把每一個專場做小做精做細,著力挖掘藝術品的歷史和文化內涵,對文化資源深度挖掘。
這個模式得到了市場的認同。西泠陸續做推出了的“歷代供石”、“歷代名硯”、“明清毛筆”、“名家漫畫”、“庭院石雕”等專場,在國內都具有首創意義。從市場成交率來看,參與度很高。對新的藝術門類的梳理、傳播,也帶動著相關產業的發展,藝術市場與藝術的發展是相輔相成的,一環扣著一環,不可分割又相互促進。
盡管做很多特色專場在一些業內外人士看來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展品細瑣,鑒定費力,但陸鏡清有自己的堅持:“拍賣公司作為藝術品市場的主體,有機會為人們提供生活與藝術的互動體驗,有機會對人們的選擇偏好產生影響,這是我們的幸運,也是我們的責任。”
這十年,他始終保持這個信念,走走看看,挑選放棄,尋找驚艷,發掘藝術品與文化的深度。他的好奇心保養得相當好。他好像總在問:下一個,是誰?
“成交率和凈利潤確實是衡量拍行成功與否的重要標志,但我并不把它作為唯一標準。在我的評價體系里,一個好的中國拍賣公司,其推出的拍品應該代表這個民族的優秀文化藝術”,陸鏡清透露,“今年是西泠成立十周年,今年春、秋拍從創意到形式,一定會有新的內容呈現給大家。”
“一切不過剛剛開始,中國藝術品市場發展,藝術品收藏受眾群體的培育,拍賣行業的規范,西泠拍賣品牌的打磨,都還有很長路要走”
不爭朝夕,只求一塊百年品牌
背靠十年,陸鏡清展望未來,那是一個理想。
當年陸鏡清結緣西泠,也為了一個理想。當時,他同時收到上海朵云軒與西泠拍賣兩份總經理任職邀請,前者在國內已成規模,在江浙市場更是不遑多讓的頭名,西泠卻初起步。“無論到哪里,精力投入與經濟回報都不成正比,所以選擇上任,是為了一個愿意為之奉獻的理想目標。”
陸鏡清是土生土長的杭州人,從小在孤山腳下荷花池頭玩耍,后來又長年與古玩書畫打交道,對被稱為“天下第一名社”的西泠印社十分仰慕,他最欣賞的近現代藝術大師便是西泠印社第一任社長吳昌碩。
如今回想起來,那段時日十分辛苦。
陸鏡清接受了挑戰,從組建團隊、征集拍品、宣傳、制作圖錄、策展等所有與拍賣相關的流程設計與安排,都是從頭開始。
2005年第一場春拍,成績單如此美好:8個專場、1236件拍品、1181成交件、總成交率94.16%、總成交額1.97億,創下國內藝術品首拍的最高紀錄,業界矚目。
“一切從頭開始,是我當初選擇西泠的重要原因之一,2014年12月公司成立時,14個職員里除我以外的13人都沒有拍賣經歷。初創很辛苦,但也好。我在一張白紙上創新經營框架,將自己對西泠這個品牌的理解一步步落實到發展中去。”陸鏡清說。
任何一個品牌的創建與培育都需要時間,藝術品拍賣作為一個新興、年輕的行業,尤其需要耐心與定力。
陸鏡清認為,西泠拍賣在藝術品市場建構中的定位和影響力,以及它在推進南北藝術品市場平衡方面所能起到的作用,不是一年兩年,甚至五年十年可以定乾坤的。這個時間也許是五十年,百年,一直做下去。
從一個側面剪影或可說明——2013年西泠拍賣推出10余個崗位的招聘,有1萬多封應征報名表飛到了企業的招聘郵箱,其中不乏高學歷、高素質的藝術管理專業海歸畢業生和一些業內小有知名度的專業人士。“這也說明社會對我們的認可。”陸鏡清說。
從2004年開始做西泠,正好十年。
陸鏡清覺得一切不過剛剛開始。中國藝術品市場發展,藝術品收藏受眾群體的培育,拍賣行業的規范有序,再回到西泠拍賣品牌的打磨,都還有很長路要走。百年尚遠,不爭朝與夕。
企業名片
2004年12月,西泠印社拍賣有限公司成立。
2005年7月,西泠拍槌敲響。
西泠拍賣具有國家第一類文物拍賣經營資質。依循西泠印社的百年文脈,西泠拍賣以傳承中國傳統文化與藝術為己任,每年定期舉辦春季、秋季大型拍賣會及特別專場,尤以中國書畫、文房清玩、金石篆刻等見長,廣及名人手跡、古籍善本、庭園石雕、紫砂、歷代錢幣、油畫雕塑、當代名家玉雕、中國陳年名酒等門類。
成立至今,西泠拍賣旨在為藏家梳理具有文人情懷及生活雅趣的收藏脈絡,著眼于藝術的廣度與深度,不斷地細分和創新藝術門類,發掘藝術品的深層價值,至今已推出十一個“中國首屆”創新專場,備受業界關注。
2014年,西泠拍賣十周年,延續“藝術融入生活”主題,從藝術的廣度與深度著眼,進一步提升拍品規模與質量。